应是绿肥红瘦

《风起·于归》第二十四章 林氏之子|琅琊榜梅长苏和他的孩子们虐向

第二十四章 林氏之子

松柏傲立,红梅盛开,晚风徐徐而来,一阵清香随着漫天大雪掠过,惊扰了梦中人。

少年屹立在窗前,从缝隙处,望着白雪皑皑,洁白如玉,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了一丝弧度。过往点滴,好比似水流年,却已是昨日不可寻。幸或不幸,皆是未知,然而,若能遵从本心,便是善莫大焉。先生于己,有着莫大的恩德。而先生的付出,更是莫失莫忘。少年抚了抚发鬓,想起这些年先生言行中的教导,眼神中的关爱,以及先生时刻用他那病弱之躯努力保护自己的样子,一时竟有些感触,目光温和而闪亮。没错,做人,终究是要讲良心的。

“庭生哥哥,起了吗?”睡不着的何止庭生一个,友儿也是比往常少眠了些许。

这个丫头,被她这么一叫,不醒也醒了,想到这,萧庭生不禁摇了摇头,神情间略带宠溺,踱步走到门前,打开了房门。

“庭生哥哥,你准备好了吗?我有点紧张。”

“友儿也会紧张?还真是少见。”

友儿白了庭生一眼,“切,一会你跟先生说。”

“对,让庭生先说。”不知何时,路源通过一墙之隔听到了友儿和庭生的对话,便也加入了进来。这三个人,到底是谁也睡不着。

“路源,友儿,快到辰时了,该给先生请安了。”庭生心里也是紧张,故而换了话题。

“嗯。”友儿、路源同时点了点头,随着庭生走到了长苏房门外。

三人同时大喘了一口气,紧跟着,便走进了房间。

“你们三个这么早就起了。”黎纲迎上来,开口问道。

“嗯。”三人点头,表情凝重。

“这是怎么了?”黎纲看出了孩子们与往日不同的样子,要说单单庭生、路源二人沉稳就罢了,但就连友儿都变得异常紧张。

“先生醒了吗?”庭生问道。

“醒了,昨晚上睡得还算安稳,你们不用担心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三人迈步向前,来到了长苏床边,神情之凝重,愣是让甄平不禁冲着黎纲摆了摆手,而黎纲却也是满脸疑问的样子。

三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。长苏静静地看着这三个孩子,一瞬间,也是难以猜透他们心中所想。

三人点了点头,突然间,一同笔直跪下。

这架势,倒是吓坏了甄平和黎纲。

“你们到底怎么了,一晚上没见,发生了什么事?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?”甄平忍不住问道。

“谁敢欺负他们三个?”黎纲嘟囔了一句。

孩子们低头,有些犹豫,抿了抿嘴,并未出声。

“怎么了?”长苏也是忧心问道,气力微弱。

三个孩子又是一阵迟疑,最后还是在友儿悄悄拧了一下庭生袖子后结束。

“先生,我们......我们......我们今日来,是想......是想拜先生为父的。”庭生说罢,竟是全身冒汗,毕竟对于一向内敛的他而言,如此直入地表达自己的情感终归是太难。

长苏有些吃惊地看着庭生与其余两个孩子,心中思绪万千,说不出的感动和激荡,一瞬间也是略有紧张。

“我没听错吧?你们真的决定认宗主为父?”黎纲和甄平难耐心中激动,兴奋地问道。

庭生沉思一阵,心绪略有平静,点了点头,“是的,”微咬下唇,继续说道,“庭生虽有义父疼爱有加,可宫墙之内,又怎能得到安宁?唯有在先生身边时,庭生方能安心。过往种种,庭生无法忘怀,却终是无怨无恨。权势富贵虽让人向往,终究是过眼云烟,庭生决不会追。”少年眸子发亮,如泉水一般,看了看长苏,“庭生不愿再做浮萍,只想给自己寻个根,不再孤苦伶仃。若是先生不弃,庭生愿认先生为父。”这一席话,本不应该是庭生这个年轻所讲的,若非经历非凡,也怎会在小小年纪便看透许多。

“庭生,”长苏刚想说些什么,可又发觉已无需再说些什么。

这时,路源开口,“先生,路源也是无父无母的孩子,江左盟以后就是路源的家。”

“对!先生,您知道友儿的,友儿没有任何亲人,友儿以后也要做先生的孩子。您不答应都不行,友儿是必须成为您的孩子的!”小姑娘跪在一旁时听见了庭生那般叙述,觉得虽是感人,却太过累赘,还不如就来个痛快,不行也得行!

被孩子们这么一表白,长苏心中自是悲喜交加,那种感受是只有经历过无数次生死,从明亮到阴暗,从亲朋满座到形单影只的人才会明白的。

“你们三个,”长苏一时感触,竟有些想泪流,“决定好了?”

仨人面面相觑,气沉丹田,还没等长苏说完,齐声喊道,“父亲。”

这两个字虽是简短,却犹如千斤之重,长苏眉头微微紧皱,看着那三个脸庞依旧稚嫩,却和自己一样,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孩子,声音温暖,乍耳一听,竟是万般感慨在心头,“唉。”

听到父亲应了他们的呼声,孩子们也是激动地不能自已,又是一声“父亲。”随后,更是重重地在长苏榻前磕了三个头。

“为父自知生死由天,不可强求。只是你们三个,若以后不能常欢膝下,可要委屈你们了。” 长苏话至此,双眸染起一抹雾色,长叹一口气,苦笑着说道,心里有喜亦有悲。

“若是能做父亲一天的孩儿便足够了,一日父子,一世父子。”庭生眼中略带晶莹,一字一顿说道。

是呀,这几个孩子还从来没有叫过谁父亲,终究是孤苦无依的孩子。长苏目光深远而悠长,却从未有过这般温暖。父帅,您看到了吗?您的孩儿也不再是孤身一人了。

“父亲,友儿没有姓,以后就跟您姓梅了。”友儿上前趴在长苏怀里,宛然一笑,撒娇地说道。

“好,”长苏恬然地看着友儿,思考片刻,说道,“以后就叫应初,应当如初,喜欢吗?”

“喜欢。”友儿点头。

“那以后要是有人问起你的名字,答梅应初就好,友儿就做乳名吧。”友儿毕竟还小,长苏不免多叮嘱两句。

“嗯,应初知道了,父亲。”又是一声父亲,还真怕别人不知道这江左梅郎便是自己的父亲。

友儿依旧在长苏怀里撒娇,庭生、路源则呆呆地跪在一旁。

“庭生,路源,之前也想过为你们取一个行走江湖时用的名字,这一病就给耽误了,”梅长苏语中带有一丝愧意,目光坚定地望着两个孩子,“咳咳……咳,既然你们已是我的孩子,为父也为你们起上一个名字,可好?”

二人上前确保梅长苏无恙后,坚定答道,“好。”

还没等长苏开口,“庭生愿意姓林。”少年不假思索地说道。

“路源亦当如此。”

“你们,”长苏心中激动可想而知,他们愿意姓林,那个早已刻在他骨子里的姓氏。赤焰,林殊,几个字便是他的一生。可是,若是姓林,祁王兄又当如何?

似是感应到了梅长苏心中所想,萧庭生目光真诚地望向榻前,语气淡定且从容,“庭生虽对过往仍有许多不解,但逝去的亲人永远都是亲人,萧庭生永远都是萧庭生。还记得那些年在掖幽庭的时候,每次我与路源还有舒鸿因各种原因被鞭打后,那个人夜里都会悄悄跑来,给我们偷偷地擦些药。有的时候药用没了,疼的紧了,她就会给我们讲宫外的故事。” 

”那个人是谁?以前从未听你提过?”一旁默不作声的友儿突然问道,倒是让庭生有些不知所措。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忘记了称呼,心里也顿生一丝悲凉。

友儿虽是无心问到,但梅长苏心里清楚此人定然是萧庭生不愿提起的故人,便轻轻冲着友儿摇了摇头,拦住说道,“若是不想讲便可不讲。”

说到此处时,少年的眸子变得暗沉,但即使如此,仍能在余光的尽头找到一丝光亮,跟之前的阴郁相比,终究是有所不同的。

庭生沉思了片刻,虽然明白那些过往终是要过去,可心里的痛依旧在,“她是我的母亲,但她从不允许我叫她母亲。”语气中参杂着不解和眷恋。

梅长苏看着眼前的孩子,此时的心也像是被鞭子抽了许多下,说不出的痛楚,那个人一定是为了保护这个孩子才会出此下策,便也忍不住说道,“你的母亲定然是爱你的,她一定有她的苦衷。”

话到此,萧庭生的目光不禁又再次看向梅长苏,有些事他不清楚,但有些事他是明白的,比如母亲对林氏的敬仰,林氏的世代忠义,又或是金陵城那个少年的传说。回忆涌现,萧庭生接着说道,“关于林氏,起初她,” 庭生停顿了一下,又改口道,“母亲,母亲是不愿提起的,直到有次我实在是再也忍受不了那些毒打,那些没有尊严的日子,我发了疯似的往外跑去,恨不得一头扎进枯井里死了算了,母亲竭力拦住了我,她说这世上比我冤屈的人多的是,林帅府里的许多人到死都不能鸣冤。” 萧庭生与路源此时皆已双目淌着热泪,而一旁的梅长苏面如槁木,唇色发白,且听着庭生继续讲道,“母亲还对我说过只有活着才能证明一些事情。只有活着才有希望!”

庭生跪在地上,情绪有些激动地喊着,“父亲,庭生也希望能像林氏世代忠义,无怨无悔,林氏,那是庭生儿时最向往的姓氏,是我母亲最敬仰的姓氏,望父亲成全。”

话已至此,梅长苏从心里感慨命运留下的伏笔。这繁盛且悲凉的祁王府,无一善终,却至死不渝。

今日得子庭生,何尝不是林殊的荣幸?

“好,”声音百转而悠长。梅长苏清楚,这个孩子终有一日会知道,在他的生命里,还有一个更值得向往的姓氏。祁王兄,你的孩儿,我的孩儿,绝非凡品。

“庭生,上善若水,利万物而不争,而水最重要的品质便是清澈如许,以后你便叫做林澈,可愿意?”

“孩儿愿意。”庭生跟着一拜。

“路源,你以后叫做林焕,愿你此生如火焰般光明,如光辉般灿烂,你可愿意?”

“孩儿愿意。”说完,路源又是一跪拜。

看着他们几个,梅长苏目光柔和,祁王兄,你在天有灵,可会怪罪小殊将你的孩儿改姓了林?你放心,他终归是你的孩儿,若哪日我与你相遇,必要多讲上几句。昨日种种,譬如昨日死。明日种种,譬如明日生。人生在世,无为有为,恩怨难分,只愿此生如水清澈,如火光明,本心不变,应当如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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