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是绿肥红瘦

琅琊榜父子同人《风起·于归》第二十二章 释怀

第二十二章 释怀

微风掠过,使得寒意多了几分。一直站在门前不曾挪过半步的庭生此时微微晃了晃身子,思绪依旧繁重,却比适才好了一些,毕竟先生已经醒了。

庭生向前挪步,看着面容憔悴,毫无半点血色的长苏微弱地躺在榻上,身子略有颤抖,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。

友儿他们则围在长苏身边。

这时,路源对庭生说道,“跟我把火炉搬近些。”边说边走到火炉前,等着庭生回应。

庭生先是愣了愣,片刻过后,方才意识到,“哦,好。”

二人合力搬起了火炉,放在了靠近长苏的位置。

“先生,好点没?”友儿趴在长苏跟前,轻声说道。

“苏哥哥,苏哥哥。”飞流也是站在一旁关心着。

长苏很是虚弱,几乎说不出话,努力地微微一笑,用尽全力说道“,“不用担心,没事的。”

听到长苏这么说道,飞流满意地点了点头,可友儿、路源、还有庭生他们却心里清楚,微微皱了皱眉头。

长苏看着孩子们这么为自己担心,心里感慨万千,奈何身子不能动,否则真想好好摸摸他们的小脑袋。长苏试图哄他们开心,可终究在友儿流泪的时候,宣布失败。

“不许哭,乖。”庭生轻轻地对友儿说道。

友儿点了点头,然后微微趴在长苏身上,不停地抽泣,双肩颤抖。

“苏哥哥,苏哥哥。”飞流不能完全明白友儿的意思,但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。

有一个友儿就够了,不能再让飞流也跟着哭泣,路源走到飞流身旁,稳了稳自己的情绪,说道,“飞流哥哥,先生没事了,你不用担心。只是因为友儿是小姑娘,爱哭。”

“友儿,爱哭。”飞流听懂了路源的意思,点了点头,微微一笑,只要他的苏哥哥没事,那就万事大吉。

庭生站在长苏榻前,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长苏,有悲伤,有犹疑,有无奈,有担忧,还有几分不舍。

长苏会意,看着庭生,那个故人之子,那个让他万分心疼的孩子,眼中略带晶莹,硬是给忍了回去,那声叹息也在悄无声息中消失。

往往越是明白,却越要沉默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
夜深,路源哄着飞流睡去,庭生和友儿则一直在长苏榻前守候着。黎纲与甄平穿插数次,心中之担忧不曾言语,而庭生却在他们的眼神中略懂了一二。

后半夜时,路源起身,走到庭生身旁,关心说道,“天快亮了,你去睡会吧,要不白天就没有精神照顾先生了。”

庭生没有任何反应,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。

而这时,趴在塌边睡着的友儿也被黎纲抱回了房间,屋子里静悄悄的,只有甄平、路源、还有庭生几人在长苏身边。

“庭生,休息会吧。”就连甄平也开口劝道。

庭生依旧没有反应,只是目光呆滞,望着长苏。

路源拽了拽庭生,“听话,你这么下去,先生会担心的。”

“我就想再多陪陪先生,真的,”说着说着,庭生便走到了榻前,跪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

路源知道庭生要是执拗起来,便是十头牛也拉回不来的,这一点,还真是颇像他的义父。便也不在相劝,跪在了庭生旁边。

“啊,咳咳,咳咳咳,咳咳咳。”本是昏睡的长苏突然惊醒,一阵狂咳,嘴角渗出了不少血。

“先生,您怎么样?”路源忙拿着汗巾为先生擦拭着血迹。

甄平也是快步上前,满脸担忧地看着长苏。

“没事,”长苏语气十分微弱,缓了缓,接着说道,“庭,咳咳咳,咳咳,庭生,过来。”几个字用尽了全部力气。

庭生闻声靠近了长苏,眼中的那份不舍比之前强烈了数倍,而那份迟疑却并没完全消散。

长苏看着那个孩子,眼神迷离,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发自内心对他的疼爱。他不是别人,是这个世上跟他血脉最相近的人。更不知该如何告诉他自己适才梦见了祁王兄,梦见了年少时的自己,那些还未经历过世事沧桑的日子。

“咳咳咳,咳咳咳,咳咳咳,”又是一阵狂咳,伴随着血腥味,身子更是颤动地厉害。

“庭生,路源,你们好好照顾先生,我去叫蔺少阁主来。”甄平说完,一阵速跑。

庭生摸了摸长苏的身子,发觉冰的厉害,便跟路源说道,“你快取些热水过来。”路源点头,也是匆匆而去。

“一定要热的,别忘了再拿些汗巾来。”庭生再次嘱咐道。

长苏虚弱地微微闭目,又时不时地看看庭生,此时的心态,只愿能再多看看这个孩子,好在故去后,见到祁王兄时,与他诉说一二。

庭生靠近长苏,紧紧握着先生的手,二人心思相通,感受又怎会不同,终于鼓起勇气,温和却无比真挚地说道,“先生,对于庭生而言,一切过往虽未能消散,但此刻,若是可以选择,庭生只愿在先生身边。”说罢,那些迷茫,无奈,或是犹疑,都随着内心的坦露而释怀。没错,过往怎能说没就没,但最重要的往往是眼前人。庭生不愿再去探视一切,他只愿用心去感受着所有人对他的善意和真挚。

长苏心中感动,又是长叹了一口气,想说些什么,但此时的他已了然于胸,又觉得再说什么都显得多余。

“庭生,热水来了。”路源端着热水,急忙赶来。

庭生起身,将汗巾浸在水里,拧干,为长苏擦了擦身子,又紧紧盖上了毛皮被。原本还在担心庭生的路源,此时却略带惊讶地看着庭生,不知因何其转变如此之快,倒也欣慰一笑。

“路源,再去打一盆热水来,一定要热。”庭生倒是不理会路源眼中的惊奇,继续说道,“对了,别忘了让吉婶他们不停地烧水,这几天先生就靠这些热水暖身子了。”
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路源又是匆匆而去,虽然心里还在担忧着先生,但看到自己的兄弟有了精神,自己的心思也跟着定了下来。

这时,甄平和蔺晨赶到。

蔺晨把了把长苏的脉相,眼神中的担忧依旧在,一声叹息道,“身子太冷了,快叫人打热水去。”

“蔺晨叔叔,路源已经去了。”庭生说道。

“长苏的足部最是寒冷,重要的穴位都在脚底,你们一定要给他保暖。”蔺晨嘱咐着甄平和庭生。

长苏一直因为身子冷而微微颤抖,而此时,路源再次端着热水走来。刚放下盆,便又跑出去取更多的热水来。

甄平本想上前用热水浸湿汗巾,为长苏擦热身体,用来暖身,却被一旁的庭生抢了先。刚烧开的水此时还是滚烫的,庭生也顾不上烫手,两只手就浸了下去,略带笨拙地拧干了汗巾,双手已被热水烫的泛红,手里的汗巾还冒着热气,快步走在床榻边上,将汗巾敷在长苏的脚上,来来回回数次,而路源则是不停地跑来跑去换水。最后庭生更是将手掌搓热,搓揉时才发现手背有些滚辣辣的疼,却也顾不上那么多,便将搓热的双手伸进了长苏的被里,为长苏温暖着脚心。向来骄傲又腼腆的庭生,此时早已忽略了他人如何看待自己,倒像长苏亲儿一般地服侍着自己的父亲。

应该说,就是亲生骨肉,又有多少能做到眼前这般。

梅长苏默默的注视着庭生,心里有难言的欣喜,又有刻骨的忧伤,见到庭生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模样,忽然就懂了,懂了为何有些人期盼成家生子,儿孙满堂。

可一想到这孩子曾经过得极其不容易,就是到了今日,心里那份焦灼依旧在,便不忍地长舒了一口气,喉咙有些沉沉的。定了定思绪,梅长苏气弱悬浮地说道,“庭生,凡事尽心即可,无需事事圆满。世人各有各的缘法,极少有人能一生顺遂,大多数的事都是在求不得或难长久之间徘徊。生长的环境,家族的熏陶,过往的经历,这些都足以影响一个人的心性。但最终会拥有怎样的一生,还是要看他自己,咳咳……咳,”梅长苏话说到一半,喉咙痒的难受,又是一阵咳,每一声咳嗽都振的心口撕拉拉的疼,唇边有些干裂泛红。

“你就少说两句吧。”蔺晨喂了长苏一口参茶,好心提醒着。

梅长苏会意,但心中的惦念太过沉重,便不再理会蔺晨的好意,继续说道,“心存善念之人,必以仁义为先。心存家国之人,必以天下为先。你心中所念,便是万事之端,所行,便是万事之道。无论世事如何不公,只要你能守住自己的所心所行,你便可成为你想成为的那种人。就算无法事事圆满,只要无愧于心,你便是你。” 话至此,梅长苏仿佛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,心想若是这次挺不过去了,不知这孩子听完这番话,是否能过的如意些,之后便连喘了几口大气,身子越来越沉。

萧庭生晃神了许久,身体一动不动的跪在长苏面前,每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,过往的种种不堪,心里难以释怀的怨愤,此刻正在慢慢崩塌瓦解,仿佛像绿畔湖的冰雪一点点融在了春日里。终于,萧庭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趴在梅长苏的榻前,双手紧紧抱着梅长苏的身体,哭着喊道,“先生,庭生明白了,都明白了,求您一定要好起来,” 话一半,泪一半,眸子里的沉郁被泪水洗的干净,炉炭烤的人暖暖的,脸颊红了起来,这才是少年该有的样子。

这些年来庭生一直拘束着自己,怕失态,怕多言,怕一切不能掌握的事情,可就在这一瞬间,他仿佛有了盔甲,有了底气,腰也挺得直直的。他此时什么都不怕,唯独怕梅长苏就此离去,成为他一生的遗憾。

不知想到了什么,萧庭生起身后退了三步,朝着梅长苏躺着的位置,再次跪了下来,头磕在了地上,“先生,求您一定要好起来,庭生还没有好好尽孝报答您。” 说罢,又是重重地磕了几个头。

常人信神明,但在掖幽庭长大的孩子却鲜有信仰。萧庭生敬的是先生,可此刻求的却是天地神明。每磕下去一个头,心里就多了一份期盼。

站在一旁的蔺晨,看着眼前的一幕,不知怎的,也跟着感慨起来,想想这十三年来,这个笨蛋付出了这么多,终是有些回报了。

天不知不觉地亮了,友儿和飞流起身后,便也赶了过来。

孩子们围着长苏而坐,屋子里顿时暖了起来,天气果然不错。

蔺晨看着他们一个个担忧的样子,心软地说道,“我已经给我父亲写信了,不知道他老人家能有什么办法,不过当初也是他救的那个笨蛋。”

“笨蛋,谁?”飞流不解地问道。

“还有谁,苏哥哥呗。”

“蔺晨哥哥,笨蛋。”

“蔺晨叔叔,先生一定会没事的,对吗?”友儿还是很担忧地问道,而这也是众人想知道的。

蔺晨看了看友儿,觉得这丫头还真是鬼机灵,想让自己在这先许下愿,到时不把她家先生救活都不行了,“蔺晨叔叔做不到的,通常蔺爷爷都能做到。但,生死无常,所以蔺晨叔叔不能答应友儿一定做得到。”蔺晨很少这般认真,除了在生死面前。

友儿笑了笑,说道,“我相信蔺晨叔叔一定可以的。”

这句话倒是让蔺晨感动了好一会子,“好,蔺晨叔叔会努力的。”

“哎,你这个大笨蛋,幸苦了这么多年,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,”蔺晨心中虽是担忧,可又不忍看着孩子们悲伤,便跟长苏开起了玩笑,“不过,还好,他们几个倒也跟亲生的没有什么分别。”随即看了看庭生、路源、还有一旁的友儿。

长苏的身子已不再那么冰冷,也有了些许精神,莞尔一笑,“是呀。”

三个孩子在听到长苏的回答时,心中的激荡可想而知,互相看了看对方,微微一笑。

“你们三个好好照顾你们的先生,在我没有收到父亲回信之前,绝不可掉以轻心。”蔺晨还是郑重其事地嘱托了一下,瞬间,话锋一变,“飞流,蔺晨哥哥的鸽子你不许碰,听见没,救苏哥哥。”

虽然心中并不是很讨厌蔺晨,但一定不是很喜欢他的鸽子,可为了苏哥哥,飞流点了点头。

“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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